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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時分,客棧里頭就熱鬧起來,掌柜和伙計早起給客人們備早飯茶水,歇了一夜忙著趕路的生意人收拾好了行裝,牽了喂飽的馬兒,領著運貨的車隊啟程了。

    客棧的床沒有帳子,天光乍破屋里就逐漸亮堂了,孟星河沒經歷過這種沒睡醒就被眼前忽如其來的光給晃亮了的悲慘日子。

    他拿手臂擋了下光,適應了一下光亮,瞇著眼往旁邊覷了眼——

    空無一人。

    半夢半醒的混沌感漸漸從腦中抽離,孟星河看清了窗邊一個身影在晨光熹微里安靜地站著,淡金光芒給冰冷單調的石青色染就一層暖意。

    聽見聲音,窗邊人側過身,本是古雕刻畫的一張臉,但因了那深致眼眸硬生生讓人瞧出不近人情的冷峻,淡光打磨出清淺的柔和,可等他走出那光暈,面龐又有棱有角起來。

    “你會穿衣服嗎?”

    孟星河抬起早晨醒來沾了三分霧蒙蒙的眼,還有點沒緩過神。

    藺長風皺眉又往前走了幾步:“不會?”

    “會的?!?br/>
    孟星河說話嗓子比昨晚還啞,眼眶也帶著圈紅,動作利落地自己拿了中衣和外袍一樣樣穿好,腰帶也束得像模像樣,不歪不丑。

    在藺長風眼里,他自己是個閑散慣了的人,看多了浩大天地與眾生萬象,路邊乞丐和天潢貴胄也并沒什么區別,人無三六九等之分。

    他到現在也沒對養在皇后膝下的五皇子有多少恭敬的意思,反而是一副“看你還算聽話的份上我勉強帶著你”。

    之前藺長風一直覺得這人是個完全不能自理的少爺,但孟星河昨夜一不說累二不挑剔,脫衣洗漱自己包辦了,沒一句嫌來嫌去的話;親人過世,自己傷心歸傷心,也沒一蹶不振,唧唧歪歪個不停。

    他都有點懷疑自己對于皇宮生活水平的認知了。

    剛沉浸在這人真是太令人省心,就見孟星河坐在銅鏡前轉身把手中梳子往自己這兒遞,無辜地看著他:“不會束發?!?br/>
    藺長風:“……”

    孟星河應當還是自己琢磨了一番的,沒有一開始就找他,黑發有被折騰過的痕跡,估計是搗騰了會兒實在不得技法,這才可憐巴巴地來求助于人。

    由于此人之前給藺長風的印象大大改觀,他這心里正舒暢,看著向自己遞來的梳子雖然被噎了一下,但立馬就原諒了五皇子不會束發這點小瑕疵。

    藺長風接過那把小木梳,站在孟星河身后替他把折騰亂了的頭發重新梳順暢了。

    孟星河的黑發順直,鉆在被子里睡了一宿也少有打結的發絲兒,摸在手上跟柔滑的絹面似的,一不留神就從指間溜走了,想來是平日里保養得極好。

    藺長風自己束發手到擒來,但從未給別人束過,束了一次又悉數解了,說道:“重來,歪了?!?br/>
    孟星河本情緒有些低落的臉上漾出一個淺笑:“你幫我束發,你哪天要篦頭,我幫你篦怎么樣?”他還怕藺長風不相信,補了一句,“我給母后篦過的,母后還挺滿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