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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州魯陽關,汝南侯府。

    “天天在外頭叫喚,有本事倒是打啊!”江乾雨剛從城門晃回來,氣鼓鼓地坐在父親江鶴軒和姐姐江鶯濃之間,看到兩人凝重的神色,聲音不自覺輕了下去,“蕭逸淮怎么突然就……”

    汝南侯江鶴軒與先帝是同年生人,兩鬢斑白,臉上纏著幾絲病氣,但端坐著仍是氣勢不減,說道:“三州兵馬加起來也不過五千,他們不敢打,自然只能叫喚,這是在等商州軍?!?br/>
    “有戰才能擴軍,武將的地位才有機會抬高。”江鶯濃未穿甲胄,杏紅中衣外披了件織錦狐裘,眉目間盡是倦色,顯然好幾日不曾歇息好,“蕭逸淮早就等不及了,他讓步一次是權宜之計,雷霆手段才是他的本性?!?br/>
    江家這一脈三子一女,另兩個兒子還不如沒個正形的江乾雨,出了事就只知道關起門來商量怎么逃命,江鶯濃看著江鶴軒清瘦年邁的模樣,心中實在五味雜陳。

    開國一品軍侯的子嗣到了如今竟是這般不堪的情景,非是江鶴軒沒有能耐,汝南侯年輕時也有幾分將才,而是太平年歲過得太久了,高官厚祿養著后世子孫,哪還有提槍縱馬,血戰沙場的豪氣與膽量。

    盛世養活了無數黎民百姓,卻也養廢了無數將門軍士。

    居安是溺于安,思危是勢已危,故而居安思危四個字大多時候是無法實現的。

    “三州兵馬不足為懼,但此時絕不能開門迎敵,保存實力靜待強敵方為上策?!苯Q軒擰眉肅穆道,“這注定是一場死守之戰,若襄王能……”

    “莽撞來救一個鄧州再愚蠢不過!”江鶯濃解下狐裘扔在軟塌上,目光冷厲。

    江乾雨呆愣地看著江鶯濃喚了侍女來穿戴甲胄,急說道:“姐姐養了襄王十幾年,這點情意還是有的。姐姐早猜到鐵馬堂里是什么,也應該想過襄王可以來救?!?br/>
    鐵紅軟甲重新打磨過,換了更堅韌的材質,穿上身輕巧卻也足夠防護,勾勒出江鶯濃高挑的身材,她回身道:“皇上是我兒,襄王亦是我兒,他要如何做由他自己選擇,我還不至于靠兒子來救!”

    暗紅披風從江乾雨面前拂過,銀槍在江鶯濃手中倒提著,那個脊背挺直的身影終于看不見了。

    江鶯濃出了侯府,便直奔城門,與幾位副將在箭樓內議事。

    “箭樓的優勢便在于防衛極好,這是我們的盔甲盾牌,但重要歸重要,不可壓重兵在此,主樓才是最后的防御之地?!?br/>
    幾位副將在兩月多的接觸中已對她敬佩不已,此時都恭肅聽著江鶯濃說話。

    當世將門能上戰場的后輩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江鶯濃是女兒身,又在深宮中嬌養了二十年,還能有此等氣魄領軍一戰,稱一句當世無雙并不為過。

    一名副將道:“可城中箭矢有限,攻城先攻箭樓,即便不壓重兵在此,為抵強攻箭矢還是要用掉大半,到時主樓箭矢不濟該如何是好?”

    騎兵與步兵是兩軍原野作戰時的中流砥柱,守城中最為重要的弓兵,因而長期守城,糧草與箭矢必須充足。

    鄧州閉門困守已經兩月有余,起初還敢偷摸地跟鄰近州縣做些換糧的交易,上月三州兵馬開始調度之時,這地下交易也就斷了,一旦開戰,糧草與箭矢的消耗不能按平日的情況來計算,這場守城戰確實困難重重。

    “箭矢是必然不夠的,涂火油增加殺傷力,箭矢不夠用石頭、木刺來代?!苯L濃兩手撐著木桌,眼神沉冷,“甕城若破,守城戰就破了根本,此行不通便出城迎戰?!?br/>
    守不了就攻,江鶯濃言下之意便是死戰到底,絕不退讓。

    眾人心中憂慮,但到了這般地步,也唯有死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