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牢獄中彌散著嗆鼻的腥臭氣,一豆燭火在桌上森森跳動,一人閉著眼坐在椅子上,襕衫的大袖之下露出青白瘦長的手指。
令人膽寒的慘叫聲不絕于耳,那人卻充耳不聞,神態安然地坐著。
“典司大人,張藻的供詞?!?br/>
趙羲睜開眼,侍立在側的一個小黃門手腳麻利地倒了杯茶,殷勤遞上。
檢校舉著托盤巋然不動,趙羲淺啜一口清茶,撿起那份供詞隨意掃了眼,聲音清肅:“人還有氣兒嗎?”
“割了一只耳朵,兩條腿斷了?!?br/>
言下之意,人是沒死,但廢了。
趙羲拈著濺了血跡的供詞,沉默了會兒道:“處理掉吧。”
檢校遲疑道:“典司大人,這是東河王的人,我們……”
“他的人怎么了?我們之前又不是沒處理過。”趙羲打斷檢校的話,“他要嚴查,我就為他把內外都洗一遍,有反叛之心可是供詞上明明白白寫著的,他要包庇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檢校聽得他一聲極輕的諷笑,背上竟寒意頓生,躬身行了一禮趕忙退下。
趙羲斂了笑意,眉眼間爬上幾縷倦色,靠著椅背愣神了許久,直到門外一個小黃門戰戰兢兢跑進來。
“典司大人,王爺派人來了,說要見您?!毙↑S門低頭小聲道,“說是……是有事問典司大人……在、在寧思閣等您……”
趙羲輕笑道:“緊張什么?這幾日也沒少見他?!?br/>
小黃門連連稱是,跟著趙羲往寧思閣去。
徽儀司建在宮城西側萬安門旁,而這寧思閣則在東側福順門旁,緊挨著輔政大臣日常議事、處理文書的勤政殿,是一間供大臣們休憩、吃茶的小宮室。
自從蕭逸淮坐上攝政王的位置,寧思閣成了他私下會見大臣的所在。
然,不知從何時起,被他叫到寧思閣的大臣無不兩股戰戰,說是會見,不如說是問罪,更有傳言某位大人從寧思閣出來后瘋了,幾天后在家中自縊而亡。
總之,各種駭人聽聞的傳言不一而足,也難怪那個小黃門會嚇得話說不利索。
趙羲卻是一臉的云淡風輕,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寧思閣。
寧思閣建得風雅清新,一架山水彩繪屏風隔開了里外,屋中色澤清潤的瓷瓶中插著幾枝新折的紅梅,幽香撲鼻,心曠神怡。
蕭逸淮擁著小手爐坐在里間看幾封奏章,聽見腳步聲也沒抬頭,扯著嘴角笑道:“趙典司來了?!?br/>
趙羲微躬身見了個不甚恭敬的禮,淡然道:“徽儀司事忙,王爺久等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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