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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么央求著,又發自肺腑地剖白,艾米的心腸也沒有隨之變軟,就是硬著頸項,像賭氣在商場鬧著要玩具的小孩。

    柴禾踩在石頭上,能垂手摸到它寬厚的脊背:“你別鬧了,我不懂馬,不知道你們的習性。可什么牲口不都是吃喝拉撒嗎,你是哪里不對勁?”

    馬當然無法回答她,只是甩了甩頭。

    柴禾終于騎上了這匹馬。

    沒有馬鞍,沒有韁繩,甚至一張布也沒有,她感到身下硌得慌,大腿內側感到它嶙峋的骨頭——可它外面看起來是那么魁梧堅實,又高大,透著城墻一般的厚實。

    只好努力前傾身體,抱住馬的脖子,揪著那硬硬的耳朵,試圖說服它:“我特別特別想要你留在這兒,你鬧什么脾氣?我要是有活路不帶你,我是牲口,可你看,我連一毛錢也沒有,明天的早飯還不知道在哪里——咱們回家去吧,過兩天他們派人來,帶你走了,你心里記得我就好,我也記得你。咱們不是一類啊,我這種人……”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說中了艾米的心腸,它徐徐踱步。

    柴禾一點兒準備沒有,她連旋轉木馬也沒騎過,毫無見識,慌得緊緊纏著馬脖子,屁股被磨得生疼——縱然如此,馬已經走得四平八穩,像是考慮到她在上面。

    可好說歹說,它終于是走了起來,柴禾忍著痛,看艾米自己找到路回家,她卻發現自己下不去了。

    個矮腿短,柴禾心情悲憤,好說歹說地跪坐在馬背上,奮力地跳下去,顛得膝蓋生疼。

    在地上滾了一圈,柴禾氣得在艾米腦袋上拍了一記:“你!我配不上!我是矮個——你……你!”

    艾米只是小碎步跑進院子,馬尾晃得愉快。

    柴禾拿馬沒有辦法,只好和自己生氣,恨自己不長一米七的大個子,一米五能干什么?一米五還是她作弊墊高量出來的。

    由此悲憤,從這件事到那件事,回顧一整天,柴禾懊喪地生火燒炕,看見灶臺旁放著清早沒有吃完的燒餅。

    明天還有早飯。

    柴禾安慰自己,躺在被窩,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一匹馬,金貴的馬,闖入柴禾的世界,沒帶來什么麻煩,可柴禾心底被什么東西揪走了,牽著,始終牽腸掛肚——一個女孩,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錢包里隨隨便便地裝了二十多張百元大鈔,白皙得像是這輩子沒曬過太陽。柴禾對她招招手,她捂著自己的手,感到手先一步地背叛了。

    翻閱家族群里自己沒能關注到的消息,卻陡然覺得無聊,那些生動的事情,各個工廠發生的事,誰誰誰今天吃了什么,找了一個什么親友……都變得索然無味,大腦里只剩她瞥見的另一個世界。

    一個一匹馬價值百萬的世界。

    蜷縮著,卻無法入睡,眼看著手機電量一點點耗盡,卻不知道該干什么。

    掀開窗簾,望著外面站著的艾米,艾米像一尊靜默的神像,守望在寂靜的月光中。

    偶然又傳來狗吠,艾米也不關心,柴禾抱著膝蓋看那匹馬,想了很久,突然又不想將馬交出去。

    手機忽然收到了一條陌生的好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