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冬季,冰冷的雨珠打在龍眼樹的樹葉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龍眼樹林邊緣,有一棟當地人自行翻建的多層出租房。瓢潑的大雨中,小樓的一扇窗戶內亮著燈,傳出小提琴悠悠的聲響,琴聲透過雨簾,浮動在連綿不絕的樹林間,游蕩進寒冷而混沌的暗夜中。
窗內的屋子很小,進門的左邊幾塊石板支起的臺面,充做廚房,屋內一張單人床和一個舊衣柜占據了絕大多數的空間。
拉琴的少女赤著雙腳站在床邊,閉著雙目拉得忘乎所以。明明是寒冷得令人畏懼的嚴冬,偏偏要演奏維瓦爾第的《春》,三月的暖陽般的琴音和窗外冰冷的雨聲形成鮮明的對比,連在一樓搓麻將的幾位大嬸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是誰啊,還怪好聽的?!?br/>
“一個音樂學院的小姑娘,住三樓最靠邊的那間。幺雞?!?br/>
“英姐把房子都租給這些搞音樂的娃娃,平時都吵得很吧?紅中,碰一張?!?br/>
“吵你個鬼,你摸麻不吵?這是高雅藝術曉得不,我天天聽這些娃娃的琴聲,睡得不要太好。哎呀,游金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又福了?!?br/>
房東英姐是從江南區域嫁到這里的,口音里夾雜了吳儂軟語和本地方言。她的老公幾年前跟別的女人跑了,如今剩她自己帶著小女兒守著這棟房子過日子。
“在這樣的季節,不用出工,坐在家里收房租搓麻將才是最大的美事?!庇⒔忝雷套痰財傞_手掌收錢,“什么男人不男人的算個屁?!?br/>
同樣對租住在三樓的半夏來說,在這樣又濕又冷的時候可以不用出門,待著自己的屋里肆無忌憚地拉琴,就是人生最大的快樂。
琴弓擦過琴弦的每一次,都有著相似的美妙,又有著細膩的不同。相伴多年的琴是靈魂的出口,身軀被這樣的旋律所包裹,靈魂似乎也可以飛向遠方,大地在腳下無限延展,寒冬中開出春之花來。
“半夏?!贝号ㄩ_的樂聲中,突兀地插進來一道低迷而詭異的聲響。
琴聲戛然而止。
半夏的琴弓頓住了,眨了眨眼,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那低沉的聲音來至于窗外,詭異,暗啞。叫得是自己的名字。
半夏扭頭看向窗外。
冬季的雨夜,窗外生銹了的防盜網正被滴滴答答的雨水打濕,再遠一些是濃黑的世界,高低起伏的龍眼樹林在雨中發出沙沙的細響。
在這樣的夜里,三樓的窗外,絕不應該出現人類的聲音才對。
半夏自小有一種于他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對聲音特別的敏感。身邊任何一種聲響,她都能夠清晰分辨,輕易地捕捉和記憶。從小到大,指導她音樂的老師都時時稱贊于她。
她極少聽錯過什么聲音。
“半夏。幫幫我?!逼岷诘拇巴猓锹曇粲猪懫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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