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當弘翊的傷勢已然好轉,毅康與他便一起接到圣上口諭,于明日一早進紫禁城面圣。諷刺的是,帶來這口諭的人,竟然分別是他們二人的父親。
第二天,天還未亮。毅康便早早醒來,與允鎏一道吃了早飯之后上了馬車。一路上,父子二人之間什么多余的話都沒有說,就連關于此次面圣的細節都不曾探討。
毅康戰戰兢兢地坐在允鎏的身邊,在搖晃緩慢的馬車顛簸之中,總會不由自主地偷偷觀察允鎏??墒敲恳淮?,他都只能夠瞧見父親正在閉目養神的側臉。
隨著馬車內的沉默時間愈來愈長,本來還急于想要與允鎏說些什么的毅康突然就放棄了溝通的念頭。當允鎏睜開眼來瞧自己的大兒子的時候,他正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在左右搖晃著。
“怎么?這都快要到紫禁城了,也不打算說什么么?”
允鎏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毅康有些不知所措。他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允鎏,卻見昏黃的燈光之下,父親正在似笑非笑地瞧著他。那一刻不知為何,毅康總覺得,剛才允鎏的故作沉默,其實都是在捉弄自己。
“……兒子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br/>
“嗯,就把你愿意跟你額娘說的事兒也跟阿瑪說一遍,不就好了。”允鎏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如是說道。
“……額娘都跟您說了?”毅康心頭微微一顫,也不知道自己現下到底是個什么心情。只覺得父親威嚴猶在,讓他有些畏懼。
允鎏偏過頭來,見毅康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笑道:“你額娘那嘴巴可緊,硬是沒有對我透露半分。弄得我眼下都要陪著你一起去面圣了,卻不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說,我這個父親,當得窩囊不窩囊?”
“……兒子惶恐?!彪m然允鎏是半開玩笑地說的這些話,卻讓毅康的心情異常沉重。
“你惶恐什么呢?!痹述毯η浦坪跏窃诿髦蕟?,又好像是別有用意。
“兒子慚愧。已過弱冠之年,卻還是如此讓父母操心。無建功立業不說,竟然還因自己的事情將父母也牽扯了進來……我實在……”
“阿瑪便問一句話?!币憧颠€在自言自語的當兒,允鎏忽然伸出一根手指來打斷了他。毅康抬頭,看著父親伸出的那一根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搖曳,“這些事兒,可是因你而起?”
毅康想了想,想說不是,又覺得這么回答又太過絕對,總有些撒謊欺騙允鎏的意思,便沒有作聲。允鎏見狀,不禁輕嘆了一口氣,又換了一種發文方式:“那么,你可問心無愧呢?”
“孩兒問心無愧。不曾做過任何有辱我赫那拉家族的事情,半點都不曾有。”聽到允鎏這么問,毅康連忙應了聲,就怕自己再猶豫片刻,會傷了允鎏的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畢竟,這輛進紫禁城面圣的馬車已離它的目的地越來越近。毅康知道,有些話若是自己再不說,只是徒增父親的擔憂罷了。
“好。有你這句話,便已經夠了。”允鎏點了點頭,似是松了一口氣一般,伸出手來拍了拍毅康的肩膀。之后,便再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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