瀞和城外,夜柏府暗堡,地下訓練場,冰雪滿蓋。
雪妖和曲魂怪的靈壓沖擊波止息過后,夜柏嫣推門而入。角落里,阮清子解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防御結界,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二人的目光投向訓練場的中央,白茫茫的雪花飛舞,夜柏嫣召風吹散那風雪,一條人影被橫七豎八的縛神鎖固定在封印臺上,層層冰凌覆蓋,尖銳嶙峋,張牙舞爪。
只見白皓修的臉上,假面碎了右側。他右半身爬滿霜痕,而左半身覆蓋冰制的鱗片,連著左臉的假面。這些天他在與曲魂的戰斗中一次次地狂化,一次次地被阮清子鎮壓、治療??蛇€早得很,他醒不過來。
夜柏嫣凝視了一會兒,面露悲愴之色,“阮圣,我錯了嗎?”
阮清子問:“你是在質疑自己,還是在質疑懷將軍呢?”
“……”夜柏嫣都不知道了。
其時距琉璃島那場惡斗過去十三日,徽州懷府的家人涌入晁都,說寶貝侄女被涅狄拐走失蹤,找璇璣臺要人。懷化春此舉搶占先機,一切也果然按照他的計劃發展著。
夜柏嫣不是后悔,但她忍不住地想,如果涅狄那天想法子見到她,他們可以謹慎計劃,可以安排人手埋伏在琉璃島四周,等到白皓修冰嗜之后果斷去處理了那個冥魂術者。本來涅狄、懷芳鏡,一個都不會出事!
“我很快就要被審判鎮帶走了吧。”夜柏嫣有點慌不擇路地說:“審判鎮的神侯君沈思邈,是總督的門生。我怕懷將軍一著不慎……總督就會倒向茉雁府?!?br/>
阮清子冷笑說:“真不像你。為今之計,只有將你的選擇貫徹到底了?!?br/>
夜柏嫣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她其實是壓抑不住心里邊的揣測——雖說這次阮清子出山做的不多,但實際上已經違背神女的行為準則,三百年無一遇了。
是的,三百年!
靜靈界朝會投票有個規矩,各州大都護之間取多數為最終意見,只算一票,三司中只有軒轅塔總督有表決權,也算一票,而最后一票,是在旁聽席的阮清子手里。
因為她是狄染女帝時期的人!
是真正的長生者。
沒人知道阮清子是如何做到的,人們也不敢揣測,這是歷史傳承,阮圣這個稱呼在靜靈界人心里,堪與神明比肩。她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歷史,也的確跟神仙一樣,不食人間煙火,也不交友牟利,狄染死后她又宣誓再也不參與除朝會投票以外的任何政治行為。
三百年,阮清子固守寶清堂,傳道授業,偶爾出游都是帶著弟子們去行醫歷練。久而久之,她成為了絕對公正的象征,她的意志和選擇也被賦予了某種神性,這種共識甚至成為了靜靈界穩固的基石,是一種無人敢去撼動的傳統模式。
靜靈界沒有神,也沒有帝王,但他們有值得“供奉”,和絕對信賴的長生者!就好像有某種綿延不絕的世界意志選擇了靜靈界,照顧著靜靈界。只要阮清子不死,只要她絕對的“公正”不被打破,她身上的神性就會永遠存在,而她在朝會上也永遠擁有一席之地。
反之,如果她參與黨爭,那她所代表的象征意義和凝聚力都會全部粉碎了。
——那靜靈界會怎么樣呢?
夜柏嫣一方面怕懷化春不靠譜,另一方面,她怕“異常”,怕這逐漸失控瘋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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