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五年,七月
交州郁林郡,
郁林郡如其名,境內多草木,乃是大漢重要的木材產地,只是,這里同時也是整個交州山民最多的地區,所謂山民,也被稱為山越,其面貌長相言語,皆與漢人相似,只是占據山林,不愿出山納稅,故而多被稱為山民,交州之中,山民無數,尤其是郁林郡,合浦郡等與揚州相鄰的郡縣。
而揚州之內,也是處處分布,但是大規模還是集中在會稽郡與南??ぃ@兩處地廣人稀,又與交州相鄰,山民多居與此地,若是揚州圍剿,便躲進交州,若是交州圍剿,便躲進揚州,他們平日里也是以農業為主,種植谷物,又因山出銅鐵,而常常自鑄兵甲。
當地官吏也是對其無可奈何,常常上奏廟堂,要求重兵討伐,只是卻不曾被皇帝所重視。
在郁林郡內一出不知名的山林里,火焰正在熊熊燃燒著,這是山民所堆砌的一團篝火,火焰將整個夜晚照的通亮,數百數千的山民男女,正在篝火之旁翩翩起舞,唱著歌,眾人吃著美酒,跳起舞來,極為開心,歡聲笑語不絕,一眾數十人,正坐在遠處,與這氛圍,格格不入。
“我覺得此事不可,莫非你們都忘了韓赤鬼?!”
一個身披獸皮,矮小精悍的男子,瞪大了一雙圓眼,急忙搖著頭,看到他如此模樣,周圍幾個人也是私自聊著甚么,這十七個人,乃是這交州與揚州大小山民之宗帥,這其中,既有如這男子般身披獸皮者,也有穿著漢服戴冠者,他們坐在這里,卻是受到山民之中,勢力最大的尤突赤的邀請,故而前來。
就在剛才,尤突赤非常干脆的告訴他們,想要聯合山民,前往揚州獲取糧草,這話語剛剛出來,就被人所否決了,他們自耕自種,只要漢人皇帝不來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又何必去搶甚么糧草?他們自己種植的谷物就完全可以養活自己了!
“嘿,那韓赤鬼都死了幾百年了,你還怕甚么?!”
“莫非你宗民今年的收成,足以果腹麼?!”
有人大叫著,這韓赤鬼,乃是值孝武皇帝時期的韓說,此人奉皇帝詔,討伐百越,殺敵無數,又因愛戴赤盔,被當時的百越稱呼為韓赤鬼,甚至是立祀祭拜,孝武平定百越之后,便設下了儋耳、珠崖、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郡。
而這些百越與遷徙漢人所同居融合,每年又有不少逃與賦稅的漢民加入,最后便產生了山越,山越并不是一個民族,他是數個民族融合的產物,他們本來是不愿意招惹漢廷的,可是,當今天子推行民屯,遷徙,大量的豪強,屯民涌入揚州,交州,進一步壓迫他們的生存范圍。
而這幾年,氣候又格外的寒冷,他們的糧食收成也愈來越低,看著不遠處的屯民滿載而歸,各個糧倉里堆滿了糧食,有些人開始眼紅了,于是,勢力最大,足足有三萬余宗民,當然,其中青壯也不過萬人,但是在這些山民之中,他的勢力已經算是非常龐大了。
眾人皺著眉頭,都沒有言語,思索著。
尤突赤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害怕,確實,我們若是起兵攻伐,也絕對不是漢庭的對手,只是,今年的收成,真的足以讓我們宗民能夠熬到明年麼?你們看看那些跳舞的孩子!若是不想辦法,明年他們還會剩下幾個??!”
眾人眉頭一皺,皆沉默不語,尤突赤無奈的嘆息,說道:“我們并不是要攻伐郡縣,我們只用打下那些糧倉,取走一些,便能讓我們熬過這一年,若是你們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們,只是,希望你們看在同是百越之后的份上,不要向漢庭透漏我們的謀劃!”
眾人亦然不言語,他們都思索起來,忽然,有一人起身,說道:“我寧愿被漢庭殺死,也不愿活活餓死,我愿意與宗帥同去!”,周圍幾個人也是應了下來,他們幾乎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只有那幾個穿漢家著裝的男子還在猶豫,他們都是逃避賦稅逃進山林里的豪強大戶。
生為漢人的他們,比這些百越后人更加知道漢庭的戰斗力,更是知道,若是嚴重的觸怒了天子,將會有喚作北軍和南軍的兩個恐怖軍隊,會前來對他們進行一場屠殺,可是,他們又猶豫著,今年的收成卻是非常的差...若是畏懼不出,只怕就要餓死!
“阿父!何不歸附漢庭??”
“我看那揚州之地,地廣人稀,大漢天子也是從各地遷徙百姓,以充實人戶,若是我們歸附納降,天子定然不會看任我們餓死!”一位年輕的山民站了起來,他與尤突赤不同,他竟穿著一身漢袍,帶著冠冕,只是,他并不是漢人,他叫尤突,是尤突赤的獨子,也是在交揚山越有些勇武之名的壯士。
尤突赤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你沒有甚么部曲宗民,有甚么資格在此言語?退下!”
尤突卻不愿意離開,繼續說道:“我聽聞,當今天子仁慈,取消了一干賦稅,田稅更是低下,與其自討死路,我們為何不歸附?”,尤突赤猛地起身,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尤突被打倒在地,尤突赤盯著他,說道:“我們與漢庭爭斗許久,漢庭豈能饒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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