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蘇合很想仔細追問有關手機的事情,但是驀然打斷謝依侃侃而談的興致未免不美,畢竟這不是強制性的審問,孫蘇合有心維持眼下難得的輕松自在的談話氛圍,他嘗了口清甜的杏仁豆腐,繼續微笑著認真傾聽。先按謝依自己的思路來吧,孫蘇合雖然心情急切,但并不缺乏耐心。
“古叔叔是我們中國棋院的中堅,這次超本因坊戰他必然會參加。我爸爸以前學棋的時候對這位小兄弟很照顧,兩人關系一直很好。我們兩家雖然平時來往的并不多,他也很忙嘛,但是逢年過節他總是要來我家坐坐,和我爸爸敘敘舊,關系還是很親密的。所以我就假托我爸爸的名義和他說‘女兒想要去日本學棋,這次超本因坊戰能不能帶上她,讓她見見世面?聽說這次比賽規格很高,棋壇名流基本都不會缺席,你也跟不少日本超一流棋士有交情,看看能不能幫她引薦一位好師父?’”
“古九段自己就是棋壇巨擘大方之家,你要拜師學棋,不入他門下,反而舍近求遠,還請他引薦,難道他沒有一點點不爽嗎?”孫蘇合微笑著,似是隨口一問,實則是在不動聲色地推敲驗證每一個細節。
“國內競爭太激烈了,那句話怎么說的,一將,一將……”謝依喝了口牛奶,有些卡住。
“你是不是都在下棋,沒有好好念書啊?”孫蘇合開玩笑道。
“哪有,我語文成績還不錯的?!?br/>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睂O蘇合搖頭晃腦地吟道,故作招搖地逗她。
謝依果然一臉嫌棄地笑道“就你知道,那你很厲害……啊,對不起?!?br/>
“別別別,是我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開個玩笑,我們言歸正傳?!睂O蘇合拿起盒裝的牛奶為謝依把杯子續滿。
謝依飲了一口,繼續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古叔叔的感觸恐怕比誰都要深,國內競爭激烈,獎金又不如日本豐厚,女棋手更是很受限制,這些哪需要我多說。”
“可是,以你的實力,就算在國內也是封侯拜將的上上人選,難道他沒有挽留你嗎?不怕以后國際賽上撞到你?”
“他要是知道我真正的實力,說不定真的要挽留我在國內。這個我早想到了。我們下過三局,哼哼,貓咪裝老虎不容易,老虎裝貓咪還不簡單?”謝依手掌一伸一抓,啊嗚了一聲,笑道“他大概以為我只是一個有些天賦的新手而已?!?br/>
“那你爸爸那邊怎么同意……”孫蘇合輕輕一拍桌子“哦,所以跟中國棋院的團隊一起去日本參加圍棋冬令營什么的完全就是你編出來的?等于說你這是兩頭……”
孫蘇合左左右右地晃著手指“兩頭來回騙?”
“什么叫兩頭來回騙。”謝依臉上一紅,逞強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嘛。這能叫騙嗎?這不叫騙,這頂多就是溫柔的謊言,善意的謊言?!?br/>
“可是你爸和古益九段難道沒有溝通過嗎?你居然沒有露餡?”孫蘇合奇道。
“這就是時機的把握和語言的藝術啦。”謝依頗有幾分得意“他們當然溝通過,不過在我的努力下,他們兩個人完全是雞同鴨講,兩個人說得很開心,但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哈哈,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才混過去。”
“你真是……真是了不得?!睂O蘇合不禁感慨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傻傻地只知道念書呢?!?br/>
“哎,沒什么,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們大人總是太小看人了,其實像我這個年紀,有的人已經拿冠軍了。”謝依嘴上謙虛,笑得卻很是得意。
“你們大概是什么時候到達日本的?”孫蘇合問道。
“我想想,超本因坊戰的開棋儀式是11月11日,前一天下午,那就是11月10號下午,沒錯,我們整個團是11月10號下午到的京都,然后就在日本棋院安排的旅館住下了。那天晚上還有個接風洗塵的宴會來著?!?br/>
這些屬于公開事項,在竹林報告中皆有提及,甚至他們住的那間旅館,孫蘇合前幾日在做旅館調查時還實地拜訪過,只是當時尚不知道超本因坊戰在其中牽涉如此之深。孫蘇合將謝依所說與自己記憶中的信息詳加對照,一一吻合,不過接風宴的詳情他就無從得知了。
“宴會怎么樣,應該有不少棋壇名流出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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