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坍毀的殘骸被奇跡般地局限在原本地基所在的區域內,即使只有一街之隔的奶茶店也并未受到實質性的波及。但是漫天漫地的塵沙飛土遍及方圓數百米,視野之中一片模糊。
王鵬癡癡地望著前方的殘骸,一顆心臟狂跳不止,難以言說的強烈情感攫取了他的整個心神,他雙目垂淚,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機。
斷壁殘垣之上,偌大的十字架在一片狼藉之中斜插于廢墟的最高點。塵沙迷蒙,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昂然立于十字架上。他寬袍大袖,長發飄飛,似乎是一位瀟灑放逸的風流名士。可是背影之中又有一種清凜冷冽的疏離與超凡,身在紅塵又不在紅塵,明明近在咫尺,卻好像永生永世都觸手難及。
陽光穿透煙塵灑下道道赤金般的光柱,充滿莊嚴肅穆的宿命感,一切都神而圣之,叫人忍不住懷疑這究竟是眼前的真實,還是百世輪回之中一個永遠銘心刻骨的夢。無論是口口相傳的史詩,還是工筆描摹的神話,無數的傳說都在這一刻黯然失色。
一個背影,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但是它給予王鵬的震撼卻比剛才天塌地陷的恐怖場景還要巨大。說不清為什么,也沒有任何的理由,一種神圣的使命感強烈地驅使著王鵬,就像模刻眾神身姿的古希臘雕塑家一樣,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一幕記錄下來。
廢墟之上的人影微一揚手,狂風驟起,金黃的陽光與灰黑的塵土模糊了一切,當視野再度清晰起來之時,廢墟之上已經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十字架,就連陽光也似乎變得暗淡了。王鵬悵然若失,頹然地癱倒在柜臺之上。
廢墟左側的一棟高樓的樓頂,風聲獵獵,孫蘇合俯身看向底下的滾滾煙塵,有些擔憂地問道“樓里的那些人真的沒事嗎?”
“我出手怎么可能有事?安心啦,鋼筋和水泥正好無比“巧合”地構建出一個個穩定的空間,他們現在都恰到好處地被困在地下,想死都難。救援的人馬上就會到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話,用念草的視角看一看不就一目了然了。”
孫蘇合催動念草,果然在廢墟之中看到一個個明亮的乳白色光點,而且都埋得不深,有幾個自己甚至扒一扒就能爬出來了。
“你的聲音怎么回事?是面紗的緣故?”艾麗絲問道。孫蘇合剛才說話的嗓音低沉滄桑充滿威嚴,和他平常的聲音迥然不同。
“嗯,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這面紗上有一道不起眼的用金線勾勒而成的符箓,我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只是花紋呢,但是意念一催卻發現別有用處。”孫蘇合說著取下面紗遞給艾麗絲。
艾麗絲仔細觀察了一番說道“不止是一道符箓,這似乎是一個精巧的微型法陣,那叫人永遠記不清容顏的道術應該也可以由此催發出來。我居然沒有注意到,是戴上之后才會發現的嗎?”
艾麗絲戴到自己臉上試了一下,不禁感慨,“果然如此,好巧妙的布置,有意思。這么看來,我們或許陷入了一個思維的盲區,覺得老爺子就是老爺子,是一個固定稱呼。可是仔細一想的話,竹林商社的人為什么要叫她老爺子,說不定她平常都是以男性身份出現在竹林商社的人面前的。還好發現得早,不然真和他們接觸的時候我們連自己露餡了都不知道?!?br/>
孫蘇合笑著開了個玩笑,“那也不盡然,也許真的就只是稱呼而已。不叫老爺子,難道叫老媽子?哈,一下子從威嚴霸氣的地下世界大佬變成了嘮嘮叨叨的保姆了。又或者,老娘子……這更不成體統?!?br/>
艾麗絲笑瞇瞇地看著孫蘇合,“不錯不錯,懂得開玩笑了,有點長進嘛。就是這樣,輕松一點,輕松一點才是最好的狀態。”
“視頻怎么樣了,有錄好嗎?”孫蘇合問道。
“你看,都在這里,我特地找了好幾個角度放置攝像頭,都傳過來了?!?br/>
孫蘇合湊過去看著艾麗絲的手機屏幕,“哇,這是我嗎?怎么感覺跟電影一樣,有點厲害啊。搞不好我還有當演員的天賦呢?!?br/>
“你可以跟周軼清和莊鳳語商量一下,讓他們帶你出道嘛?!卑惤z笑道。
“好像也不錯誒?!睂O蘇合笑著搖了搖頭,“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快幫我把假發去掉,然后把衣服換回去。二十二局的人隨時會過來。我們快去趕下一個場子吧?!?br/>
孫蘇合最后看了一眼底下的廢墟,這雖比不上他見慣的捉山拿岳,毀城滅郭的大場面,但也是非比尋常的大事件了,更何況這還是在人流如織的鬧市之中,在二十二局的眼皮子底下。這件事情勢必一石激起千層浪,接下來就看魚兒怎么上鉤了。
人員被迅速疏散,現場立刻徹底封鎖,虞方平面沉如水地站在廢墟前。他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一縷不起眼的輕風被他拘在掌中。左手悄然握緊,骨頭被壓得咯吱亂響,虞方平難以置信地在心中問道“難道真的是他?”
“虞代局長?!币晃淮┲陀莘狡揭粯拥闹剖轿鞣闹心昴凶涌觳阶叩接莘狡缴磉?,拉長聲音打了一聲招呼,還特意在一個“代”字上咬了一個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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